序
二零一三年十月，泊头市鼓楼办事处大王庙村的村民街头巷议一件新鲜事：“哎，知道吗？老于家的儿子病好了，没事了。”“不可能吧，不是连棺材都准备好了。原来不是说也就十天半月的事了吗？”“对，对。光是中医院就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呢。”
“你说得一点没有错！那是以前，多少大医院不愿意收、来回推、看不了的病，让人家沧州中心医院给看好了。听说全国就一家医院能看，可得花60万呢，在中心医院，只花了3万多，我前天去看他了，红光满面的，换了一个人似的。”
一
漫漫求医问药路
老于家的儿子叫于力，今年42岁，是大王庙村的农家子弟。多年前出现腹泻，一天五六回，伴有间歇性腹绞疼，间断低热，伴体重减轻。家里经济条件不强，当时也年轻，买点药吃了，症状缓解，也没有当回事儿。三年前，症状加重，吃了喝了东西就拉，像净肠一样，小便时可尿出大便，大便小便混在一起。
于力在妹妹的陪同下，来到沧州市一家医院就诊。在那家医院住了七天，做了不少检查。大夫告诉他们，患者身体太差，手术复杂，他们医院技术能力还不能完成这样的手术。
考虑一阵子，兄妹来到河北省某知名大医院。
在那里，一番检查后，确诊为“克隆恩病，降结肠膀胱瘘”，一个怪怪的名字，一种不多见的病。听说发病原因至今不明，外国发病率高，每十万人中有20---90人。
病确诊了，可是没有人愿意承揽。因为于力不仅患的这个病怪，简直就是百病缠身：类风湿关节炎，强直性脊柱炎，血小板增多症，左侧股骨头坏死。这些病魔的侵蚀，于力的身体极度虚弱。现在这种医患关系，能够推开的，谁愿意沾啊。
刚到这家知名大医院时，去的消化内科，做了一番检查，推到普外科。在普外科，做了肠镜、膀胱镜，知道病在哪里了，一看于力的情况，都不愿意给做手术.前前后后折腾一个月，最后还是建议到京津大医院治疗。
知道自己的病不好调治，家境又贫困，于力就硬撑着、拖着不看。后来发烧到40度，也疼，实在坚持不住了，他又住进泊头一家医院。全部了解了他的情况后，这家医院也不想收治，往外推。告诉他们，患者没有几天活头了，日子也就是按天数了。于力的妹妹和人家说尽好话，你们就给输些消炎的、营养的药吧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走啊。
住下后，病情越来越厉害。有病乱投医，亲戚朋友为他们争相提供各种信息，一个朋友告诉他们，南京军区总院能够治这病，诊疗费用需要60万；多年求医问药，已经债台高筑，天文数字的费用他们实在无法筹措；后来，那家医院一个大夫对他们说，我和沧州中心医院普外二科交流过这个病，你去找他们吧。
二
德馨偏向虎山行
二零一三年八月，于力入住沧州市中心医院普外二科。
事过数月，普外二科的大夫护士们，仍然对刚刚入院时的于力记忆犹新：当时的于力，左侧腹壁溃破两个口子，大的有茶碗口般大，两个口渗出大小便混合物，形成复杂性结肠膀胱腹壁瘘，大便经小便及腹壁瘘口流出，；左侧阴囊肿大破溃；骨瘦如柴皮包骨；精神状态很差，接近崩溃；患有类风湿关节炎、强直性脊柱炎、血小板增多症、左侧股骨头坏死等多种疾病。
说句公道话，面对这样的患者，刘雅刚主任、周文勇副主任和他的同事们完全可以一推了之。然而，那不是中心医院人的脾气。他们非常明白，接受这个患者诊治，他们将会承受多大的风险。不说这种危重病例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，不说患者身患多种疾病，不说患者多年大量服用激素为手术预后带来的变数，不说患者濒于绝望的精神状态和骨瘦如柴的体质，想想现在屡见不鲜的医患纠纷和难得乐观的医患关系，他们愈发感受的肩头担子的沉甸甸。
他们更明白，推出去，就等于直接将患者于力推向了死亡，原来他就诊医院医生的那些断言，并不是危言耸听。如果接手下来，也近乎把自己逼上绝路。虽然原来也接收治疗过两个类似患者，但是都没有这么重，也没有身患这么多病啊。一旦发生不测，随时可能出现医患纠纷。
于力暂时住下了，收治还是推开，普外二科面临着抉择。
医院领导知道了这件事，温院长支持他收治于力，鼓励他消除顾虑，大胆探索，充分准备，精心组织手术，为患者开辟一条生路，为中心医院人闯出一片天地。
如果说，之前周文勇对于收治于力还有一些犹豫的话，温秀玲院长的鼓励，使他信心倍增，决定放手一搏。
他查阅了大量资料，几乎搭进去了所有业余时间；他咨询了能够联系上的业内专家，向他们一一请教；他和科室的刘雅刚主任及几位老专家多次开会、探讨，试图制定一套将风险系数降到最低的方案；他一次次地和患者于力谈心沟通、和患者的妹妹、他的唯一陪护人了解情况；他叮嘱护士精心护理、和于力多接触、多谈心，让于力重振生活的勇气，打消思想顾虑，积极配合治疗。
三
艺高精心筹良策
笔者在普外二科采访时，主治医师王亮讲，光是术前准备就一个月，于力因为身患多种疾病，多年服用大量激素。抗感染能力差，如果进行手术，极大可能导致全身爆发感染，多脏器功能衰竭，甚至生命终结。因此，必须把激素量减下来。这件事说起来容易。真正做起来，就不那么容易了。
据王大夫说，减激素到一定程度时，于力全身疼痛，忍受不了啦，想放弃治疗。医护人员和他妹妹耐心做工作，再适当用上没有依赖性的止痛药。慢慢适应了，激素减到了可以做手术的量。
于力入院时，贫血、血白蛋白低，医院又为他补充蛋白。
刚刚住院时，于力不光身体条件很差，精神状态也很不好，不爱说话。护士长和护士不嫌弃他身上的气味，细致入微地关怀他，不时去看望他，和他聊天，鼓励他放下思想负担，积极配合治疗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，于力慢慢精神振作起来，心理压力解除了。尤其在逐步减少激素用量的过程中，尽管有些反复，医护人员的悉心照料、开导对于力精神状态的好转功不可没。
普外二科的专家们，多次围绕于力的病情进行专题会诊，商讨确立最佳手术计划和围手术期前后处理方案；担任主刀的周文勇副主任，更是积极和南京军区总医院联系，真诚求教；查阅了大量相关资料，考虑到了有可能出现的种种结局。
周文勇和笔者讲，有两周的时间，几乎一直睡不好。脑子里总也绕不开这件事；像得了魔怔一样，一静下来，就是想在于力的手术：还有没有考虑不到的环节？怎么样让患者既解除了痛苦又少受罪？怎么样跟患者家属交代清楚、心贴心沟通又不增加他们的心理压力？
作为一个局外人，我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周文勇当时的心情和压力。毕竟是第一次收治这样的病例，而且又是这种身体条件极差几乎百病缠身的患者，毕竟是一些名牌大医院都不愿意接手的病例，毕竟又是在这样的医患关系敏感阶段自己力主接收的；对于中心医院来说，这毕竟是一个新项目、一门新技术。任何新技术的肇始，都会遇到极大风险的。
那一刻，作为一个普通人，周文勇的顾虑和想法无可挑剔。只不过，他想的更多的，就是救人，就是如果这个患者是我的亲人，我会怎么办？我会不会往外推、坐视不管？
“那时，我想，不成功便成仁啊。”事后，聊起此事，周文勇笑对我讲。
四
天佑好人创奇迹
九月二日，我院普外二科周副主任主刀，为患者于力施行手术。
手术记录这样描述：乙状结肠中部与左下腹壁及膀胱左上部形成复杂瘘管，瘘管与膀胱及腹壁、阴囊相通。行腹壁及阴囊瘘道切除+结肠部分切除＋膀胱部分切除＋降结肠造瘘术。整个手术过程经历了四个多小时，手术顺利。出血不多，病人安返病房。
尽管我于医学外行，但在4、5个小时的手术室里，周文勇和他的助手们做着什么，我渴望知道，因为他们的作为，意义深远，不单单是挽救了一条生命，而且是在做我们华北地区史无前例的一件大事。从字里行间的专业性很强的描述里，我依稀感受到虽然手术复杂，但进行得有条不紊，按部就班。如果将之喻作一场战役的话，那么，展开的是一场知己知彼的有准备之战。手术的成功，对于患者家属，那是天大喜事，多年的企盼；对于医护人员，那是欣慰的笑脸，凯旋的捷报！
于力的手术非常顺利成功，于力的术后康复也让人欢欣鼓舞。
二零一三年八月五日住院，九月二日施行手术，十月九日，出院。
近日，笔者去泊头采访了患者于力。
据于力自己讲，住院前，由于多年疾病缠身，体重减至90斤；后期，为了尽量少给照顾自己多年的妹妹添麻烦，几乎不敢吃东西，因为吃了喝了，就紧接着是一番擦拭洗涮，别说是侍候的人，自己都受不了那种气味。
这回沧州中心医院救了我的命。我基本上和正常人一样，可以吃喝排泄大小便了。如果不是股骨头坏死，我不用拄拐，外人看着，我就是好人一个了。出院3个月，我的体重就达到110斤，这在原来想都不敢想呢。
于力的妹妹对笔者说，中心医院里这样的大夫，现在不好找啊。知道俺们条件不行，处处为俺们着想，给俺们省钱。住院后，我哥老说这里那里的难受，我去找周大夫，让他给输点消炎的药。他安慰我说，合理用药就行，动完手术再输。这样可以节约部分费用。
在三天的时间里，笔者采访了普外二科的医护人员和患者本人及家属，一直被所见所闻深深感染着。
于力病例的成功诊治，应该说是开创了一个奇迹：
三年来，于力各处求医问药，收治他的，既有和中心医院同级别的地市级医院，也有省级知名医院，最后结果，令人扼腕叹息；沧州市中心医院，一切为了患者，不抛弃不放弃，有一分可能付出十分的努力，将单位和个人的利益置于脑后，视挽救生命为患者解除痛苦为至高责任，所以，才有了开创奇迹的坚实基础。三年诊治无果，多家医院放弃、宣布死刑的于力，中心医院只用了短短两个月，就让于力“死而复生”；可以诊治国内名院开口60万元，在中心医院，于力花费不足4万元；中心医院这例手术的成功，标志着华北地区诊治“克隆恩合并复杂肠外瘘”技术取得了可喜的突破，开创了全国地市级医院成功收治“克隆恩合并复杂肠外瘘”病例的先河。(文中患者姓名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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